2015年5月13日 星期三

【移動迷宮/The Maze Runner】Here in Hell with You-距離遊戲開始倒數6天


距離遊戲開始倒數6天
「拉遠。」民豪沉聲說道。落地窗看出去的景象立刻從對街的大樓瞬間移動到數個街區外,奇裝異服的都城人群三三兩兩走在街上,有個上半身爬滿螢光色圖騰的傢伙伸手攬住身旁女伴的腰,而那名女孩的前臂與雙手--民豪忍不住用力眨了眨眼,好確認他真的沒看錯--覆蓋著金屬色的鱗片,還長了足以被稱為爪子的尖銳指甲,染成鮮艷的血紅色。

一陣雞皮疙瘩爬上他的後頸。誰會覺得那樣吸引人啊?




「拉遠。」他再次說。窗外的景色定格在某條交通繁忙的高速道路上,黃昏的暮色裡湧動著無數光點,太陽已經落下,一彎黯淡的新月懸在朦朧的天際線邊緣。

只有精神失常或是別無選擇的人才會在沒有月光的夜晚穿過鐵絲網。近乎全黑的森林裡,他能倚賴的只剩下獵人的直覺。他曾爬上一棵夠高的樹,身旁只有夜風拂過枝椏的沙沙聲與昆蟲的低鳴,直到天際滲出微光,宣告抽籤日的來臨。

那時候弓箭還在他的手裡,湯瑪士那個遜客雖然沒膽跟他進森林,至少會在去廣場集合前跟他碰面,帶來麵包店的麵包祝他好運。

而現在他孤身一人,身旁的人只關心他在斷氣前能殺死幾個對手。

落地窗不再回應拉遠的指示。民豪猜想這就是它的極限了。

一名去聲人女孩來敲他的門,往飯廳的方向做了個邀請的手勢,於是民豪明白是晚餐時間了。他看著女孩的背影,心想她看起來與他差不多年紀,到底是什麼罪行讓她失去舌頭?

他抵達餐廳的時候,其他人已經在餐桌上閒聊。民豪特意挑了紐特斜對面的位置,他拉開椅子時,他的設計師從談話中朝他投來一瞥,拿起玻璃杯抿一口餐前酒,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。

他永遠也搞不懂這些該死的都城人。

晚餐一道一道接著上:脆嫩的沙拉,紅色羹湯裡浮著入口即化的蔬菜丁,填滿餡料的烤全雞切開來流出香氣四溢的醬汁,澆在綿軟細密的薯泥上。

「民豪,親愛的?」

他抬起眼,嘴裡咬著這輩子第一次獨享的雞腿。

「大家都在問,是什麼讓你自願取代你的小弟?」他的伴護人搧了搧厚重的假睫毛,「先說好,我個人完全肯定你的選擇,畢竟,看看你.....」她往他的方向一揮手,語氣中滿載驚嘆,好像他是一條懂得用後腿直立走路的狗。「一個英挺帥氣的自願者!我真不敢想像,要是換成你弟弟,一個啞巴?光是訪問就怎麼辦哪?」

有什麼卡住了他的大腦。整整過了三秒民豪才確定對方說了甚麼。他用盡全力將指甲掐入掌心,才能阻止自己掀翻桌子再撕爛她那張腥臭的都城嘴。

「你說的對,克勞蒂亞。」紐特的聲音響起,語氣淡漠清冷,像一陣氣溫過低的風掃過餐桌。「我們都該感謝民豪,他讓十二區得到有史以來最吸引人的供品,他自己得到為家鄉爭光的機會,他的弟弟則保住一條小命。多麼了不起啊。」他一手托起酒杯,姿態優雅從容。「我提議敬他一杯。」

等他回過神來,民豪發現自己站在天台上。迎面吹來的風乾淨地令他震驚。有一瞬間他想起十二區,但身後飄來的一絲陌生氣味驅散了他的錯覺。


紐特倚著樹,一身黑衣融入夜色裡,指間挾著明滅閃爍的一點紅光,散逸的縷縷煙霧掩住他的表情。民豪三兩步向前,一把揪住對方衣領將他摔在高度及腰的圍牆上。「我要把你從這裡扔下去。」他從齒縫間迸出字句。

「請便。」對方的聲線平靜,連一聲吃痛的喘息也無。「這棟建築的四周架了力場,會把任何往下掉的東西彈回來。」

像在證明他所言屬實,從圍牆外彈來一抹紅光落在地上,是方才自他指間墜樓的菸。民豪發出一聲冷哼,「你幹嘛上來?」他側過身,由方才的粗暴舉動滋生的一絲罪惡感悄然湧現心頭。


「我們一致同意該給你一點時間冷靜,但顯然你還沒想明白。」

「你指的是那個賤貨當著我的面、」

「克勞蒂亞問了對的問題。你自願犧牲自己取代弟弟,觀眾會想知道--」

「哈,所以你也同意她那種說話方式?」

紐特咬住嘴唇。民豪感覺胸中湧起新一輪的怒氣,這次是針對他自己。我真是瞎卡的蠢透了,他想,居然會相信這傢伙說的,他跟那些人不一樣。

都城人都是表裡不一的混蛋。

「你說的對,」紐特開口。「克勞蒂亞的說詞確實傷人,但請相信我,她沒有惡意。」

民豪冷哼一聲。「你說得倒是好聽。」

「不管你相不相信,我們都在盡全力幫你。你的導師,克勞蒂亞,還有我,如果我們全都盡力--也許,只是也許,你可以活著回來。」

民豪咬緊牙關,強迫腦袋開始運作。他今天在訓練課程裡第一次見到所有的貢品,其中超過一半的人比他瘦弱。午餐時,幾個專業貢品邀他一起用餐。

他想起昨晚響徹廣場的歡呼聲,也許,他們之中真的會有他的贊助人.....「你真的這麼想?」

「就像我剛才說的,如果我們全都盡力,也許。」

「很好。(Good.)」他簡短地應道,往旁邊靠了兩步,讓夜風冷卻他的思緒。
如果真的有觀眾注意到我,紐特功不可沒。他強迫自己記住這點。

「就是那個不讓你上台的男孩?」

「.....什麼?」


「在你喊出自願成為貢品之後,有個男孩......」紐特猶豫半晌,像在斟酌用詞。「......擋住你。」

民豪想佯裝冷淡,真正說出口的聲音卻蘊藏太多感情。「......對。」

「他叫什麼名字?」

民豪轉頭,正好對上紐特朝他投來的視線。他花了一秒確認,那雙眼睛裡浮現的悲憫不是他想像出來的。「........他叫赫敏。」

紐特點點頭別過臉,民豪注意到他抿起嘴,垂落身側的右手緊握成拳。「你呢?有兄弟姊妹嗎?」話一出口,連民豪自己都覺得驚訝,他居然會對都城人感到好奇。

「有個哥哥。」

「噢。你們感情好嗎?」

紐特的回應是幾聲乾笑,民勞捕捉到那雙幽深眼眸中一閃而逝的遺憾。

「我猜你大概不願意取代他參加遊戲吧。」

他得到一串輕快而愉悅的笑聲。民豪感覺一陣輕微的麻癢掠過胸口,像被羽毛輕輕搔弄。紐特看著他,深色眼瞳裡漾開似笑非笑的漣漪。

第一次,他想靠近一點細看都城出產的事物,而不是舉起拳頭將之砸爛。

他伸出手,紐特垂下眼但沒有閃躲,任由他的拇指慢慢拂過眉毛,沿著眼窩邊緣往下,在顴骨上流連。紐特傾頭,臉頰偎著他的掌心,閉合的纖長睫毛在拇指蹭過眼角時顫了兩下,讓他想到振動的蝶翼。「我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。」民豪說,聲音比他以為的低啞。紐特沒有說話,只是微微張嘴。

他湊上前,紐特的嘴唇輕輕蹭過他的,探出舌尖舔過他的唇弓,動作輕巧,彷彿他的嘴唇是那種叫冰淇淋的都城甜食,接著輕柔地吸吮他的下唇。民豪張嘴,他們的舌尖抵上彼此,一陣刺痛劃過他的後頸,寒毛全數站了起來。他試探性地往口腔深處推,紐特發出細不可聞的低鳴,勾住他的舌尖,緩慢、甚至可說是慵懶地磨蹭他的舌葉,菸草的淡淡苦味在民豪舌上擴散開來。他出奇不意地用力吸了一下對方的舌尖,紐特在他嘴裡發出半是驚喘半是呻吟的悶哼,身體往前弓起,民豪及時攬住他的腰才沒有讓他跌坐在地。紐特被困在他懷裡,手胡亂抓住他的上臂。他們緊貼彼此的身體,皮膚底下有火舌竄燒,心跳擂動如鼓,紐特聞起來無助、緊繃、充滿渴望,裸露的頸項沁出一層薄汗,在昏暗光線下泛著曖昧的光。民豪俯下頭,鼻尖沿著蒼白的頸側輕蹭,伸出舌頭舔過搏動的頸動脈。紐特倒吸一口氣,在他懷裡抖得宛如遭到電擊。他低笑,將牙齒輕輕陷進方才舔過的位置。紐特張嘴,尚未成形的尖叫破碎在喉嚨裡,雙手無力地推搡他的肩頭:「民、民豪......」

那種聲音讓慾望子彈一般地貫穿他,民豪低吼,耳中血流轟鳴。

「停下來。(Stop.)」

紐特的聲音很小,帶著哭腔,卻像一桶冰水兜頭淋下他沸騰的思緒,炸開滿腦子刺耳的尖銳嘶聲。

「......停下來。」

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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