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5年5月21日 星期四

【移動迷宮/The Maze Runner】Here in Hell with You-距離遊戲開始倒數2天



距離遊戲開始倒數2天

民豪從來不知道,要從紐特身上移開會是這麼困難的事,不管是手、唇還是眼神。汗濕的肌膚吸附著他的掌心,金髮少年沒了骨頭似的偎在他懷裡,半轉過頭與他接吻。深色眼眸半睜半閉,民豪可以看見其中浮動的苦惱及抗拒,但舔進他嘴裡的舌卻是那麼滿溢渴望......一陣微弱的慾望湧過下腹,民豪偏過頭,尋找容許舌頭更深入的角度。紐特低吟,伸手推搡他的肩膀,吐出的每個音節聽在民豪耳裡都像誘人的喘息。「......我得回房去。」

民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「......什麼?」

「明天是電視訪談,睡眠不足的話上鏡頭很難看的。」紐特的眼神一點一滴恢復清明,從情人變回了設計師。他在民豪唇上輕輕一啄。「明天見。」




重來一遍開幕夜的流程並沒有比較容易。民豪得在同一張椅子上坐上幾個小時,多數時候任人擺布,忍受紐特的助手們在他身上又是揉捏又是塗抹。

想到他的金髮少年,民豪說服自己再撐一分鐘。

「你可是獲勝的熱門人選之一呢!」頂著彩色鬈髮的女助理以令他匪夷所思的歡快語氣說道,沾了帶有奇怪香氣蠟狀物的手指在他的髮間揉捏。「不少人都決定把賭注押在你身上噢,帥哥!」她充滿暗示性地對他眨眨眼,手完全沒有必要地緩緩滑下他的肩膀。民豪擠出他最有禮貌的微笑,用盡全力克制自己不要甩開她的手。

紐特走進房間,依舊一身黑衣,用公事公辦的眼神細細將他從頭打量到腳。「好了,剩下的我來就好。」他說。這正是助理們想聽到的答案。

女孩們的腳步伴隨興奮的談話聲迅速遠去,終於只剩他們兩人。民豪呼出一大口氣,往後一仰。紐特傾身端詳他的臉,蹙起眉。「看來你昨晚還是沒睡好。」

他們都沒注意到門沒有完全關上,只是虛掩著。


「就說了你該留下。」民豪說。紐特要他閉上眼,他照做,感覺某種柔軟的東西在下眼瞼處迅速掃了兩下。他找到紐特的手,與之十指交扣。「睡不著?」金髮少年說。

「瞎卡的惡夢。」

「關於什麼?」紐特斜倚著梳妝台,將他們交握的手擱在桌上。

「......我不知道。」民豪維持仰頭的姿勢睜開眼,一臉茫然地盯著天花板。「我什麼也看不見.....那個地方很狹窄,我甚至沒辦法把手完全伸直。有人在哭,我分不出來是你,還是我弟......我拼命地想趕到那個人身邊,可是我越靠近,他就離我越遠........」

「民豪。」紐特的聲音冰涼而鎮靜,像湍急流水中的一塊大石。「不管待會傑森問了什麼,你只要記住一件事:要誠實。」

「誠實。」民豪複誦,像在確認賴以保命的規則。

「觀眾不喜歡貢品刻意討好他們。」紐特的拇指在他的指節上打轉,緩緩繞著輕柔的弧,「如果你覺得答案難以說出口,我就在觀眾席上,想像你對著我說。」

民豪拉著紐特的手一使力,藉勢站起身。「女孩們說,有很多人決定把賭注押在我身上。」他們的臉靠得很近,民豪望進紐特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裡。「那你呢?你願意嗎?」

紐特的答覆是牽起他們交扣的手貼在胸口處。「我已經這麼做了。」他輕聲說。


虛掩的門如今被推開了一條細縫。


第一眼在家裡那台老電視上看到傑森,民豪就不喜歡他。那傢伙有著線條銳利的下巴及鼻樑,間距過近的狹長雙眼,留著一頭每年顏色都不同的油亮鬈髮。今年他穿的是一身刺眼的白西裝,那種毫無生命力的白讓民豪想起蓋在屍體上的布,他的胃嫌惡地揪成一團。

傑森先問候全施惠國的觀眾,向他們保證今年的貢品是有史以來最令人期待的一屆(去年他的說詞是水平最高的一屆,再往前一年民豪想不起來。),說了幾個只有都城人笑得出來的笑話,然後訪談正式開始。

第二區的男孩名叫伽利,體格高大健壯,看起來可以徒手扭斷人的脖子,而他也毫不掩飾一有機會就這麼做的打算。第七區的女孩布蘭達,伶牙俐齒的程度讓傑森只能舉雙手投降。她以言語反擊的方式讓民豪暗自叫好。如果她生在十二區,也許他們會是朋友。民豪想道,隨即被這個念頭的天真程度驚呆了。紐特在保留給設計師的席位上落座,民豪立刻認出他來。他們的視線短暫地交會,民豪擠出一抹笑,但紐特臉上浮現的表情讓他只想走到他身邊,親吻金髮少年的額頭再將他擁入懷中。第十一區的男孩是個名叫查克的胖小子,逗得觀眾笑聲連連。然後--

「最後,你不可能不記得他,在單獨面試拿下十一分,與火焰共舞的男孩--」傑森戲劇化地拖長句尾,「女士先生們,我為你們獻上第十二區的男孩,民豪.帕克!」

民豪起身踏向舞台中央,掌聲與歡呼聲浪一般地朝他湧來,他發現自己穩穩踩在台上,所有的擔憂消失無蹤,連心頭僅存的一點畏怯也一掃而空。

「看看你、看看你!」傑森敞開手臂迎向他,眼神像一塊沾了油的布,將他從臉抹到腳。「多迷人的年輕人!我是否該往後站一點,讓女士們好好享受此等美景?」

觀眾大笑,舞台上灼熱白熾的光線讓民豪連第一排的臉孔也看不清,但他可以想像有多少貪婪、充滿戀慕的視線爭先恐後地湧向他,他氣定神閒地抬起下巴。他們傷不了他。

「再說,他不只有個漂亮屁股,」傑森朝觀眾擠擠眼,「十一分哪,十一分!大家都想知道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,給點提示吧民豪,」他熱切地搓起手,「給點提示!」

「我不認為我能透露任何細節,」他刻意往遊戲設計師的席位瞥了一眼,「不過......」

「他不能說!」某個方向有人喊道。

民豪聳肩,把話說完:「但我可以跟你保證,裡面發生的事跟我的漂亮屁股一點關係也沒有。」

觀眾大笑,鼓掌叫好,口哨聲此起彼落。傑森對他露出「真拿你這小子沒辦法」的笑容,往一旁緩緩踱了幾步,給喧鬧聲一點時間冷卻。「那麼,跟我們聊聊你的弟弟吧。告訴我,民豪,為什麼會想取代他參加遊戲?」

民豪強迫自己張嘴。要誠實。「老實告訴你,傑森,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參加遊戲。」

「因為他不會說話?」

民豪無意掩飾看待蠢貨的表情。「不,傑森。」他刻意放慢語速以達到諷刺效果,他知道觀眾不介意,不,他知道他們樂於看到一個貢品對主持人不客氣。「因為他是我的小弟,我不會容許壞事發生在他身上。」

傑森只是笑笑,民豪光看那個表情就知道傑森完全不以為然。「好啦,時間也不早了,最後一個問題。」他傾身靠近民豪,刻意壓低音量,佯裝耳語。「像你這樣的帥氣小夥,在家鄉一定有個--或有些--」觀眾席傳來意有所指的笑聲,「好女孩在等你回去吧?她們之中有讓你特別動心的嗎?」

「有的。」他看不見紐特,只能憑直覺猜測他的方向。「為了回到那個人身邊,我會竭盡所能贏得比賽。」

傑森發出戲劇化的抽噎,裝模作樣地以指腹擦拭眼角。「然後跟她結婚?」

「是的,傑森。」他直直望向看臺,一字一句咬得清晰。「那正是我想做的事。」 


民豪一推開房門就看見紐特坐在他的床緣。金髮少年三步併成兩步跌進他懷裡,雙手在他背後緊緊交扣。「你這個白痴。」紐特的臉埋在他的頸窩裡,聲音模糊。

他們都太鬆懈了,徹底忘了那些鮮少實施但確實存在的法規:都城與行政區居民間禁止通婚。飢餓遊戲的勝利者自然是例外,但目前民豪依然只是一名貢品。如果此時有人發現他們的關係......

「是你告訴我要誠實的。」民豪回嘴,手從對方的後頸滑下背脊,沿著凹陷處來回安撫。「紐特,我......」

「不要(Don’t)。」紐特打斷他,聲音裡水氣濃重。「不要說。」

他們站在原地,民豪感覺金髮少年在他懷裡顫抖,濕痕在他的肩頭迅速擴散開來。他什麼也做不了,只能抱著他,也任由對方抱著。

「......我願意。」紐特的聲音很輕,淹沒在哭腔裡。「我願意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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